買方破產無所懼 物權保留顯神威
——從一起成功的買方破產案件處理談中國信保政策性職能
【導語】眾所周知，出口企業在國際貿易實務中，因買方破產所導致的海外應收賬款損失時有發生。特別是在整個國際宏觀經濟形勢低靡的時候，銀行收縮信貸導致國外買方經常出現資金緊張甚至資金鏈斷裂，進而發生買方破產風險。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以下簡稱“中國信保”）理賠追償業務數據統計顯示，買方破產案件的出險率呈逐年上升的趨勢。一方面，買方破產時往往會涉及到很多特定程序的減損和操作，出口企業可以在中國信保幫助下進行相應的專業化處理；另一方面，出口企業也可以在中國信保指導下，通過在貿易合同中完善和約定“物權保留條款”來實現對于買方破產的事先風險控制。本文以一件出口企業在中國信保指導和幫助下處理得較為成功的買方破產案例為例，為廣大出口企業提示買方破產風險案件的處理思路，同時為出口企業加強風險管理、規避買方破產風險提供一些參考意見和建議。
一、案情介紹
河北省一家光伏生產及出口企業A公司同德國買方B公司進行交易，于2014年8月期間出運了4票貨物（太陽能電池板），貨值金額為36.6萬歐元。2014年12月8日，A公司收到了B公司破產管理人發送的通知，告知其被申請進入了破產保護程序，要求A公司盡快進行債權登記。A公司當即向中國信保通報了可損。中國信保在接到報案后，立即委托海外專業追償渠道幫助A公司了解B公司當前經營狀態、進行破產債權登記并參與債權人會議等系列減損工作。
二、案件處理
中國信保海外追償渠道此后反饋，買方已于2014年10月29日進入預破產程序。同時經過中國信保海外渠道努力，該案件項下已成功實現向破產管理人登記債權37.1萬歐元（高出實際貨值金額部分為利息），保障了出口企業A公司的海外應收賬款債權權益，同時也有助于A公司在B公司因破產導致清算時，債權得以清償。
此外，最重要的是，早在2011年中國信保的德國追償渠道就反饋并通報了“物權保留條款”在德國追償案件處理和減損過程中的重要意義。中國信保將海外追償渠道的重要反饋信息進行了整理，對相關國別和行業的出險情況進行了綜合分析和研判，并結合光伏行業的現實情況對A公司海外貿易風險管理提出了一系列的舉措建議，其中重要的一條就是建議A公司在同德國重要買方簽署貿易合同時約定“物權保留條款”，并向A公司提供了“物權保留條款”的示范模板，A公司當時即采納了中國信保的建議。時隔三年之后，在買方破產風險發生的2014年，該條款在A公司減損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B公司的破產管理人對于貿易合同中的“物權保留條款”予以了認可，并允許A公司執行“物權保留條款”，將部分貨物從B公司的控制下索回到了自己在歐洲的海外倉庫。后經過A公司努力，成功將索回物權的部分貨物進行了轉賣，通過二次銷售成功減損超過15萬歐元。后中國信保就A公司未實現轉賣的部分貨款損失、執行“物權保留條款”轉賣過程中的貨值差損失及貨物處理費用損失一次性向A公司進行了賠付，有效地幫助A公司補償了交易中的損失。
三、“物權保留條款”介紹
物權保留條款（Retention of Title， 簡稱“ROT”），也稱為“所有權保留條款”，是貿易雙方在合同條款或補充協議中約定，賣方在貨物交付后保留貨物所有權直至買方付款的特定條款。以德國法律為典型，許多國家的法律對該條款的法律地位予以了確立。比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134條規定“當事人可以在買賣合同中約定買受人未履行支付價款或者其他義務的，標的物的所有權屬于出賣人”。約定和執行“物權保留條款”，可以使得賣方有效避免交付貨物后喪失貨物所有權卻又得不到付款的風險。
以德國為例，“物權保留條款”簡單表述為：“The goods delivered remain the seller‘s property, until the purchase price is paid.”，擴展表述為“All supplied goods remain the seller’s property until the buyer has paid all outstanding accounts resulting from their business relationships. If the buyer manufactures, combines or mixes the Reserved Property with other goods, we shall obtain co-ownership on the new goods in proportion to the invoiced price of the Reserved Property to the invoiced price of the other goods. The buyer hereby assigned to us any claims resulting from the resale of the Reserved Property. Such claims shall serve as our security to the same extent as the Reserved Property itself.”。第二種表述將該條款的效力延伸至在貨物用于二次加工或轉賣的情況下被保險人仍有對貨物的所有權，對出口企業更為有利。
本案項下，A公司通過在貿易合同中約定“物權保留條款”，使得自己在貨物處理減損和破產債權分配上都占據了主動。B公司的破產管理人認可了“物權保留條款”的法律效力，由此“物權保留條款”涵蓋范圍內的貨物所有權歸于A公司，此部分貨物不會作為破產財產進行分配，使得A公司較為快捷地實現了部分貨物索回和減損，避免了一般買方破產案件處理所經歷的如破產法院受理、債權登記、債權人會議、重組方案談判、清算程序、資產清償等漫長的法律程序。
但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國家的法律對于“物權保留條款”效力的認可是不一樣的。比如印度法律認為，依據“物權法定”的基本原則，貨物一旦形成交付，就等同于所有權已經發生了實際的轉移，貿易雙方當事人也就不得再以約定的方式將所有權轉移的形式和時點進行變更以對抗一般法律原則。因此在實踐中，出口企業還應當注意所交易國家對于“物權保留條款”的認可程度、法律效力、執行現狀等，綜合考慮“物權保留條款”的約定內容及作用。
四、案件啟示
1、關注中國信保發布的行業和國別風險信息
在出口貿易實務中，出口企業除了應關注買方資信狀況等微觀信息外，還應著重關注買方所在國（地區）經濟形勢、貨物市場價格、匯率利率水平、經濟政策運用等一系列宏觀經濟信息。特別是買方破產風險發生前，一系列端倪會隨之顯現，比如國際宏觀經濟形勢低靡，進口國收緊信貸政策等都是風險信號，出口企業應當保持對此類信息的敏感性。中國信保專業的理賠、追償業務團隊和海外工作組，以及遍布全球的資信和追償渠道，會定期匯總上述風險信息并進行發布，出口企業應高度重視中國信保發布的風險信息，做好風險監控，在發現風險信號后及時向中國信保通報并及時減損。
2、了解交易所涉進口國的法律及相關政策
出口企業還應當對包括交易所涉進口國的破產法律制度在內的相關法律制度和政策內容進行了解。中國信保的專業團隊在全球范圍內開展追償業務中，會及時匯總和梳理重點交易國別的法律和政策信息，這些信息往往對于出口企業至關重要。出口企業在獲悉買方破產后，應第一時間聯系中國信保，對海外特定交易國別的相關情況進行了解，適時委托中國信保開展海外追討或者破產債權登記等，并按照中國信保的專業建議，結合交易所涉國別的法律環境和業務實際，有針對性地開展追討和減損工作。
3、完善貿易合同條款并規范貿易操作
中國信保在實際案件處理過程中，會針對所發現的出口企業貿易合同中的不完善條款或貿易操作瑕疵，同時結合海外追償渠道反饋的重要信息，為出口企業完善貿易合同條款和規范貿易操作提供合理化建議。建議出口企業高度重視中國信保提供的風險控制建議，結合自身的實際業務，不斷完善和規范實際的貿易操作。
4、注重反饋和抗辯的時效性
如果買方進入破產程序，出口企業應當牢記“時效性”這一關鍵，抓住債權登記或債務催繳良機。在實際案例中，有的出口企業對破產保護程序不甚了解，誤以為破產保護程序是在保護自己的利益；有的企業在得到買方被破產管理人接管的信息后不敏感，仍認為買方企業還在經營，相關貨款仍會得到償還……正是由于存在這些誤解，有的出口企業很遺憾地錯過了債權登記或債務催繳的大好時機，最終形成了海外應收賬款損失。因此，出口企業在得到買方的破產信息后，應第一時間聯系中國信保，及時進行債權登記，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權益。
5、投保中國信保實現損失補償
出口企業在國際貿易中經常遇到買方拖欠、買方拒收貨物、買方破產、開證行信用問題等風險，這些風險都可能造成出口企業海外應收賬款的實際損失。同一般的商業保險公司不同，中國信保作為政策性保險公司，本著“履行政策性職能，服務開放型經濟”的理念，在幫助中國出口企業“走出去”，分擔出口企業的收匯風險和保障海外應收賬款安全方面發揮著重大的作用。出口企業除了對國別風險進行監控、及時止損減損外，應高度重視通過投保出口信用保險進行風險防范，這對企業長遠穩健經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和作用。
(作者：中國信保河北分公司 吳磊)
